名医珍言录·论治·方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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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芪建中,补中益卫气;当归建中,补中益营气。

黄芪建中,补中益卫气;当归建中,补中益营气。(清•王旭高《王旭高医书六种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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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言两方虽皆是小建中汤加味,同属温中补虚之方,但加补气固表之黄芪,可治中气虚寒兼有表虚者;加养血和营之当归,可治中气虚寒兼有营血不足者。故黄芪建中汤多用于中气不足兼畏寒身痛、短气自汗之证;当归建中汤宜于产后虚赢,证见面色萎黄或少腹拘急、大便干燥、舌淡脉细者。所以临床运用此二方时,除中虚劳倦外,必须审其兼证而选用之。

真武汤用姜而不用参,是温散以逐水气;附子汤去姜用参,是温补以壮元阳。

真武汤用姜而不用参,是温散以逐水气;附子汤去姜用参,是温补以壮元阳。(清•王旭高《王旭高医书六种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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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武、附子汤皆为治少阴阳虚之方,而两方只有一药之别,则功效各有侧重。真武汤之用生姜,在于温散停留之水气,临床运用较为广泛,不论外感、内伤,凡属阳虚水气泛滥者,皆可用之。附子汤之用人参,在于温补虚弱之元阳、祛除寒湿,故能治疗肾阳虚兼有寒湿凝滞骨节之证。

小青龙治动而上逆之水,故汗而散之;五苓散治静而不行之水,故引而竭之

小青龙治动而上逆之水,故汗而散之;五苓散治静而不行之水,故引而竭之。(清•王旭高王旭高医书六种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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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青龙汤五苓散均为治水饮之方,但二方所用之药不同,所治之饮亦不同。小青龙汤所治,是表有寒内有水饮,水留胃中,寒饮射肺而致肺气上逆,咳喘痰多。饮留胃而射肺,故曰“”;胃在下,而肺在上,故曰“上逆之水”。治当解其表寒,温化饮邪,使邪随汗而散之。五苓散所治水饮,系水湿停聚下焦,膀胱气化不利,不得正常排泄。以其停聚,故曰“静而不行”,治以引而竭之,即利其州都,使水饮从小便去之。此治实宗“其下者引而竭之”(《素问•阴阳应象大论》)之义。旭高此言,对小青龙汤和五苓散的证治,实属一语中的。

胃中干燥而渴饮,此无水也,与水则愈,宜白虎汤;小便不利渴饮,此蓄水也,利水则愈,宜五苓散。

胃中干燥而渴饮,此无水也,与水则愈,宜白虎汤;小便不利渴饮,此蓄水也,利水则愈,宜五苓散。(清•王旭高《王旭高医书六种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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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为渴饮之症,由于致渴之病机不同,因而治法迥然有别。宜白虎汤者,里热炽盛,津液耗伤为证之关键,胃津被烁,无水上承,故渴饮作,治应清热与生津并进,热退津复则渴饮愈。宜五苓散者,气化不利、水湿内蓄乃病机所在,脾气不能转输,津不上承故渴饮;膀胱失于气化,水湿内停则小便不利。此渴饮属水液不归正化,非无水也,治当健脾化气利水,脾健则湿运,气化则水行。用之,必渴饮自除,小便通利。

汗多热盛,是白虎之的证;无汗恶寒,是白虎之大禁。

汗多热盛,是白虎之的证;无汗恶寒,是白虎之大禁。(清•王旭高《王旭高医书六种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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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虎汤是微辛甘寒之剂,为清解里热之要方,主治阳明气分热盛之证。阳明里热炽盛,迫津外泄则汗多热盛,若不见是证,反见无汗恶寒者,系表寒未解,邪在太阳卫分,故非本方所宜。此先言白虎之所当用,后明白虎之所当禁,临床运用应把握宜忌之主证,庶可用之无误。

泻黄散用防风,欲其火从上散;此用牛膝,欲其火从下达。

泻黄散用防风,欲其火从上散;此(指玉女煎)用牛膝,欲其火从下达。(清•王旭高《王旭高医书六种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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泻黄散善治脾胃伏火之证,其配伍,乃清降与升发并用。所谓脾胃伏火,实由脾胃郁热不得发越所致,若仅用清降,则难彻伏积之火。方中重用防风者,取其升散之性,使伏积之火从上而解,此宗“火郁发之”之义也。玉女煎是治胃热阴虚证之主方,以阳明胃脉上行头面,故胃热亢盛循经上攻,热盛则伤络,可致血从上溢。玉女煎有清胃滋阴、标本兼顾之功,其中妙在牛膝,其性下趋,导上炎之火热由下而达,使上溢之血下行。综上以观,应知投泻黄散不可遗防风,用玉女煎不应忘牛膝。

白虎加桂枝汤,治寒化为热,乃太阳阳明同治之方;苍术白虎汤,治湿化为热,乃太阴阳明同治之方。虽一味之转旋,其义各有微妙。

白虎加桂枝汤,治寒化为热,乃太阳阳明同治之方;苍术白虎汤,治湿化为热,乃太阴阳明同治之方。虽一味之转旋,其义各有微妙。(清•王旭高《王旭高医书六种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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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虎加桂枝汤原为《金匮要略》治温疟而设。温疟其身但热,为阳明之热甚;骨节烦疼是太阳之表寒未解,故以白虎汤泄其热,加桂枝通营和络,解太阳之表寒,故曰乃太阳阳明同治之方。除温疟外,凡见太阳阳明同病者,皆可治之。苍术白虎汤原治湿病之太阴阳明同病者,所谓治湿化为热,实系湿困太阴,热甚阳明,故以白虎清阳明之热,加苍术化太阴之湿。两方皆为白虎汤加味,然所治之证不同,所以旭高曰“虽一味之斡旋,其义各有微妙”。

枳实薤白桂枝汤是急通其痹急之气;人参汤是速复其不振之阳。

枳实薤白桂枝汤是急通其痹急之气;人参汤是速复其不振之阳。(清•王旭高《王旭高医书六种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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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言治胸痹者当据标本虚实而分别选方。胸痹之病机,总属胸阳不振,阴邪上乘,故有人概括为本虚标实。治之者,以邪实为主时,常为痰浊凝聚,痹阻胸阳,应以祛邪为先,用枳实薤白桂枝汤行气祛痰,通阳散结,故曰“急通其痹急之气”;若痰浊已化,胸痹渐开而以胸阳不足为主者,应扶正以治本,用人参汤温复胸阳,故曰“速复其不振之阳”。两方皆为治胸痹之方,一泻一补,用时当据标本虚实而先择。

桂枝附子汤治风胜于湿;白术附子汤治湿胜于风;甘草附子汤治风湿俱胜。

桂枝附子汤治风胜于湿;白术附子汤治湿胜于风;甘草附子汤治风湿俱胜。(清•王旭高〈〈王旭高医书六种〉〉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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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三方均可治疗阳虚而兼风湿之证。桂枝附子与白术附子两方中皆有附子,甘草,生姜,大枣,其不同处于一用桂枝,一加白术。若风重于湿,邪留于肌腠者,除温阳外,更宜祛风解肌,故用桂枝附子汤;若湿重于风,邪流关节者,除温阳外,更需除湿,故用白术附子汤。而甘草附子汤以桂枝,白术,附子,甘草为伍,兼以上二方之功,既能祛风,又善除湿,故风湿并重者,用之为宜。由些可见,三方虽皆为治风湿之方,但由于配伍不同,所以主治亦不同,临床当分辨风湿之孰重而随证选用。

左归是育阴以涵阳,不是壮水以制火;右归是扶阳以配阴,不是益火以消水。与古方知柏八味,附桂八味,盖有间矣。

左归是育阴以涵阳,不是壮水以制火;右归是扶阳以配阴,不是益火以消水。与古方知柏八味,附桂八味,盖有间矣。(清•王旭高《王旭高医书六种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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肝肾精血,用六味地黄丸阴柔滋润,去泽泻,丹皮,茯苓,加川牛膝,菟丝子,杞子,鹿角胶等温补之品,故曰育阴以涵阳,与古方知柏八味养阴泻火都不同。右归亦于六味中去“三泻”,增杞子,杜仲,菟丝子,熟附子,肉桂,鹿角胶等培补元阳之品,阳足则阴翳自消,故曰扶阳而配阴,与桂附八味益火之源以消阴翳(消水)者有别。其制方之义,实本阴阳互根与阴阳转化之旨,用此之者,须当识此。

思虑伤脾之营,劳碌伤脾之气。归脾汤,补脾之营也;补中益气汤,补脾之气也。

思虑伤脾之营,劳碌伤脾之气。归脾汤,补脾之营也;补中益气汤,补脾之气也。(清•王旭高《王旭高医案》卷二•虚劳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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思虑伤脾之营,是劳神过度耗伤脾血;劳碌伤脾之气,指劳力过度损伤脾气。故脾之虚有气血之不同,归脾汤补脾营之虚,但属补气生血之方,补中益气汤能升举脾气之下陷,长于补气。然实际应用时,亦不必拘于思虑与劳碌之分,但见血虚证兼脾气不足者,即可用归脾;见脾虚气陷如久泻脱肛,形瘦而内脏下垂者,均可用补中益气汤。

白虎加人参,是于清火中益气;调胃用甘草,是于攻实中虑虚。

白虎加人参,是于清火中益气;调胃用甘草,是于攻实中虑虚。(清•柯韵伯《伤寒来苏集•伤寒附翼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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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虎加人参,即为白虎加人参汤;调胃用甘草,乃指调胃承气汤。白虎汤治阳明气分实热证,热盛汗出则伤津,甚者亦可耗气,帮于白虎中再增补之人参,以清热与益气生津并进,故曰“于清火中益气”。调胃承气汤本为治阳明燥热初结之证,方中大黄,芒硝配合,以泻下热结,旨在攻实,加炙草者和胃缓中,以防泻下过猛损伤胃气,故曰“于攻实中虑虚”。从这两方的加味和配伍,指明用方随证加减的重要性,发人深省。

甘草干姜汤,得理中之半,取其守中,不须其补中;芍药甘草汤,减桂枝之半,用其和里,不取其攻表。

甘草干姜汤,得理中之半,取其守中,不须其补中;芍药甘草汤,减桂枝之半,用其和里,不取其攻表。(清•柯韵伯《伤寒来苏集•伤寒附翼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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伤寒论》用此两方,本为误治而致阴阳两虚之变证所设。阳虚不布则厥逆,阴虚失濡则脚挛急。度证而投治,不必补中、攻表。两方虽从理中,桂枝减化而来,柯氏提出其功效已非原方所主,不能仍视为理中,桂枝汤之意。甘草干姜汤温补中阳,临床用于多种寒证而中气不虚者;芍药甘草汤酸甘化阴,具有缓急舒挛之功,善治多种痛证。此外,凡具之变者,皆可以此方加味治之。

少阴制麻附细辛方,犹太阳之麻黄汤,是急汗之峻剂;制麻附甘草汤,犹太阳之桂枝汤,是缓汗之和剂。

少阴制麻附细辛方,犹太阳之麻黄汤,是急汗之峻剂;制麻附甘草汤,犹太阳之桂枝汤,是缓汗之和剂。(清•柯韵伯《伤寒来苏集•伤寒附翼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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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阴病用此两方,旨在助阳解袭。麻附细辛汤温阳而麻黄以祛外寒,细辛气温味辛,走少阴以助以助麻黄辛温发散。故曰其功效犹太阳(表寒)之麻黄汤。麻附甘草汤治少阴病,当无里证,而见恶心寒身痛之表证,取其温阳益气而发汗解表,故曰犹太阳之桂枝汤,为发汗之缓剂。以上对比说明,解少阴之表邪亦如解太阳表邪之用麻,桂两方,虽同为汗法,但证有不同,故汗亦有缓急峻和之分。

四逆,理中,皆温热之剂。而四逆一类,总不离干姜,以通阳也,治宜下焦;理中一类,总不离白术,以守中也,治宜中焦。余药皆相同,而功用迥别。

四逆理中,皆温热之剂。而四逆一类,总不离干姜,以通阳也,治宜下焦;理中一类,总不离白术,以守中也,治宜中焦。余药皆相同,而功用迥别。(清•徐灵胎《伤寒论类方•四逆汤类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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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逆,理中皆属温里祛寒之剂,为治疗脏腑虚寒之方,但两者所治里寒有不同。四逆汤回阳救逆,治在下焦,言总不离干姜者,以其辛热通阳,与附子相配,共温补肾阳,温通经脉之功,使下焦欲脱之元阳得以速回,故曰治宜下焦。理中汤温中祛寒,治在中焦,言总不离白术者,以其健脾益胃,与参,姜等相配,具有温补中州之功,故曰治宜中焦。于此可知,欲温下焦者,必用附子;欲温补中焦者,需用白术。

大活络丹治虚痰流注为合法,若实痰则控涎丹最妙。

大活络丹治虚痰流注为合法,若实痰则控涎丹最妙。(清•徐灵胎《洄溪医案•流注》王士雄按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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虚痰流注,乃外科中顽症,其病机是正气不足兼痰瘀交阻,流注肌肉经络。大活络丹既可化痰祛瘀,搜风通络,又有补养气血之功,其虚实兼顾,故曰治此证深为合法。控涎丹所治实痰之证,实属标实本虚,且以标实为急,本着急则治标之旨,故以控涎丹攻逐痰饮为先。然攻逐之品易伤正气,所以应用时当遵中病即止的原则,以免过用伤正,实痰祛除后,还应扶助正气,以顾其本。

肝经血虚有火,用逍遥散清火;血虚无水,用归脾汤养阴。

肝经血虚有火,用逍遥散清火;血虚无,用归脾汤养阴。(清•罗美古今名医方论左金丸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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肝经血虚有火,其火为肝郁所化,宜有逍遥散疏肝解郁,郁解则火自清,故曰用逍遥散清火。肝之血虚无水,实系肝血不足而无阴虚之象,故治宜归脾汤以养血(其曰养阴,以血属阴,实为养血)。此方虽名归脾,其实养血不囿于脾,凡心,肝,脾之血虚者,皆可选用。

补中益气汤人皆云升清,不知东垣先生方中有疏肝扶土之妙。

补中益气汤人皆云升清,不知东垣先生方中有疏肝扶土之妙。(清•余景和余听鸿医案•悬痈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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补中益中气汤源出李东垣之《脾胃论》,为调补脾胃,益气升阳之方,历代医家皆宗此旨,释升麻柴胡为升清之用。而余听鸿先生则认为升,柴二药在方中更有疏肝之用,以木气条达则土气自舒,故言本方具有疏肝扶土之妙,并用之加茯苓一味治疗肝郁脾虚兼有湿热之悬痛证获得良效。于此示人用古方不可囿于前人论说而一成不变,应有独立思考精神,敢创新说,使古方赋新义。

夫病当用承气,而只用白虎,则结聚之热不除;当用白虎而遽用承气,则散漫之邪复聚而为结热之证。

夫病当用承气,而只用白虎,则结聚之热不除;当用白虎而遽用承气,则散漫之邪复聚而为结热之证。(清•程国彭医学心悟•复论阳明本证用药法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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阳明病属结聚之热者应下,常用承气;散漫之热者应清,当用白虎。若当用承气下之而误用白虎,则结热不除;宜用白虎而反投承气,则散温之热不去,继而深入成结热之证。对白虎与承气之用,前人曾概括为白虎“有热无结”,承气“有热有结”,堪称要言不繁,一语中的,可为用此两方的准则。

腹中寒积错杂而痛,古今越桃散最妙。

腹中寒错杂而痛,古今越桃散(干姜,山栀)最妙。(清•王旭高《王旭高医案•脘腹痛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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越桃散出于刘完素素问病机气宜保命集》,原为治疗诸下痢后小便利而腹中虚痛不可忍者。《绛雪园古方选注》曰:“痢后小便者,下焦有寒也,若腹中虚痛不可忍者,是非寒也,明是肺气下郁于大肠,积而成熟,寒热混淆而痛”。旭高此案腹中寒积错杂而痛,实系脾寒肝热之腹痛,帮当以温脾凉肝为治。越桃者,即大山栀子,用其清泻肝经郁热,复以干姜温运脾阳,辟除寒气,使阴阳和而腹痛止。本方是寒浊并用之剂,临床治疗腹痛,不必拘于痢后小便利,凡系脾寒肝热者,皆可就用。